冀圖悅讀 |《秋園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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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簡介

《秋園》的作者楊本芬是一位年逾八旬的老奶奶，她在家中逼仄的廚房里、在繁忙的家務(wù)之余，一筆一筆寫下了自己母親——秋園的一生。

在《秋園》的封面上，有這么一段話：1914年，世上有了“秋園”這個人。1918年，漢語有了“她”這個字。秋園來過，掙扎過，絕望過，幸福過。今天，她80歲的女兒，把普普通通的她，講給世界聽。

這本書寫了作者一家人如何像水中的浮木般掙扎求生。讀后你會發(fā)現(xiàn)，即使在那樣艱難的時代，人還能保有尊嚴(yán)和善良，女性的堅(jiān)韌、對命運(yùn)的抗?fàn)幒统惺芰?，以至在她們身上散發(fā)出耀眼的光芒。苦難，使一個人磨去了棱角。面對苦難，她們顯得那么淡定和從容，就好像坐在你對面，給你講一個故事，向你娓娓道來。

秋園原名梁秋芳，是20世紀(jì)上半葉中國女性的典型縮影。少年喪父，中年喪偶，晚年喪子。她一生顛沛流離，卻從未停下追逐的步伐。這些被放逐到社會底層的人們，在命運(yùn)面前顯得如此渺小無力，仿佛隨時會被揉碎。然而，他們又比想象的更加柔韌，永遠(yuǎn)不會被徹底毀掉。

秋園和她的丈夫仁受赤誠善良，即使在缺衣少食的情況下，他們依然慷慨地幫助比自己更窮的人，在那個年代里面他們并沒有墮落，而是守住了人之為人所應(yīng)有的尊嚴(yán)和體面，下面我們來看幾個書中的情節(jié)。

仁受在民國時期做過鄉(xiāng)長，但是他廉潔奉公，不以權(quán)謀私，不欺壓百姓。他還經(jīng)常救濟(jì)窮人，他不僅僅拿自己的錢救濟(jì)窮人，甚至還動用了秋園的嫁妝。

有一年除夕，秋園家里進(jìn)了一個賊，他們的大兒子子恒發(fā)現(xiàn)后，操起棍子就要打賊。仁受連聲阻止，還滿懷同情地對賊說：“人家大年三十都在家團(tuán)圓，你還要出來偷，總是冇得辦法。”一句話把那人說得眼淚汪汪，那人說妻子久病在床，為給妻子治病，家里能賣的東西都賣了，家中已經(jīng)沒米下鍋了，三個孩子都快餓死了。仁受聽后，趕緊給他裝了20多斤的米、臘肉和咸魚，讓他早點(diǎn)回家過年。那人對仁受連連叩頭，說：“都說楊鄉(xiāng)長是好人，果真沒有錯。要是碰上別人，非把我打個半死不可，我再也不做賊了。您的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。”后來，這個人沒有食言。

而本書還有一處讓人看得十分動容：

秋園心事很重，默默地走著。之驊（秋園的女兒，也就是本書的作者）走在前面，心里沉甸甸的，好似灌了鉛，昨晚的勇氣一掃而光。她在心里對自己說：“今天不是去走人家，不是去喝喜酒，是去討飯?！彼坪跻呀?jīng)看到好多細(xì)伢子在追著她們，用瓦片打她們，邊打邊喊：“叫花子來了，打她們！快撿瓦片打她們！”

走了大概三四里路，秋園帶著之驊拐上一條山路。有個叫朱杏梅的女學(xué)生住在那里，先去她家探一探，遠(yuǎn)遠(yuǎn)就看到朱杏梅家屋頂上炊煙裊裊，之驊想杏梅母親大概正在灶屋里做飯。

剛走進(jìn)坪里，一條大黑狗就躥了出來，汪汪地叫著，樣子好兇狠。之驊順手從地上撿起一根棍子去打狗，她打它退，她停它進(jìn)。瞬間，之驊覺得自己真正是個小叫花子，因?yàn)榻谢ㄗ佣紩细蚬饭鳌?/p>

聽到狗叫聲，杏梅母親從灶屋里急急地走了出來?？吹剿齻?，她一邊在圍腰上使勁擦著手，一邊小跑著來迎接，喊聲“梁老師”，抓著秋園的手便往屋里走。

無論是仁受被劃成舊官吏、沒收東西，還是滿娭毑喋喋不休地咒罵，秋園從沒哭過。她總是對細(xì)伢子們說：“我們不哭，懶得哭，哭也冇用?！笨墒谴藭r此刻，秋園淚如泉涌，連忙用手去抹。

沒有刻意的苦大仇深，書中每一頁卻都字字淌血；沒有刻意的強(qiáng)調(diào)歷史，書中每一處卻都隱現(xiàn)著時代的悲鳴。“風(fēng)起于青萍之末，浪成于微瀾之間?！闭沁@些來自底層、來自普通人的歷史敘事，將鮮活的民間記憶匯聚在一起，真正拼貼出了歷史的全部面貌。

值得慶幸的是，人性的光芒從不會被物質(zhì)的貧瘠所磨滅。即使日子如此艱難，秋園和丈夫仁受也依然竭盡全力為家人創(chuàng)造有尊嚴(yán)的生活：

家里窮得揭不開鍋，也盡其所能送孩子上學(xué)；出門乞討要飯，也要將孩子拾掇得干干凈凈；遭遇惡人欺凌，也不忘保持心底的善良……在故事的結(jié)尾，秋園八十八歲，依然會為外孫女沒能看到山崖上怒放的杜鵑花而感到惋惜不已。

對道德的堅(jiān)守和對生活的熱愛從未在秋園的內(nèi)心湮滅，在無數(shù)個看不見光亮的夜晚，她不僅默默呵護(hù)著這精神的火苗，還通過言行將其傳遞給自己的下一代，為其開辟一條嶄新的人生道路。

《秋園》雖然沒有華麗的辭藻，也無曲折的情節(jié)，但她能激蕩你的心靈，激勵你在鋪滿荊棘的人生道路上，砥礪前行。

這位在廚房里抽空寫幾筆最終完成這本書的老人，是真正的寫作者，她不僅僅是女兒和母親，她用寫作，直面了自己的人生，直面了家國的歷史，直面了命運(yùn)的無解。她說：“人到晚年，我卻像一趟踏上征途的列車，一種前所未有的動力推著我轟隆轟隆向前趕去。我知道自己寫出的故事如同一滴水，最終將匯入人類歷史的長河?！?/p>

朋友們，希望你也看看這長河中的浪花一朵，讀讀這本不錯的書——《秋園》。

策劃：河北省圖書館 郝春柳。